货币有现值,也有终值,投资概念里用贴现率来衡量未来的价值。
对人生来说,货币有更多的含义,某个时间节点上,其价值或许就是未来人生的酸甜苦辣。
01 自我安慰的酒
八九年代的偏僻农村,主要经济来源只有种点水稻、养些猪来支撑家用,家里有1个学生,就意味着在徘徊在破产边缘,如果有2个、3个学生,更是破产生活里负重折腾。很多时候,很理解贫困家庭父母那些无奈的选择,很理解那些少小离家、远走他乡挣点小钱的小青年们。
很多人不理解,那些在城里务工的农民工,特别是那些建筑工地上的农民工,只挣点小钱,吃饭的时候都爱喝上几瓶啤酒。那几瓶啤酒,或许就是他们最大的安慰,也是他们最大可能的奢侈。
每次看到这些,总想起曾经也爱喝酒的父亲,眼里总闪回很久很久以前的一个下午,我从学校回家,在院口、外公屋前,父亲正和几个村里人扯谈、吹牛,听那声音,估计已经有几分喝高,有些云里雾里。看到我,父亲习惯性马上去掏口袋,或许读书这些年来,父亲习惯了我找他就是要学费、要生活费,尴尬得是,掏出得只是一些一元、一元的碎钱,甚至还有角票,父亲只好哈哈着说,人没用,赚不到大钱,只能挣些块票了。
或许,也只有酒后,父亲才用勇气承认,才有勇气把自己最后的尊严碾碎、扔在脚下,看着在冷风中翻滚。
父亲虽然生活在农村,伺候农活,总青黄不接;父亲身材矮小,双抢时也不得不硬着头皮担着百余斤的稻谷在田间小埂上前行。父亲还是医生、村干部,别人都凭借这些个职业,过上小康生活,只有父亲,把玩这些职业时,仍然像他伺候的农活,青黄不接;乡里乡亲们说,太实诚、太善良,或许这也是最大的安慰。
后来,父亲慢慢喝酒少了,或是在意健康、养生了,或是不再需要靠酒精支撑负重前行了,可能就像那些在城里卖苦力的农民工。
02 小钱碾杀的爱情
在市里读书时,每个月只从家里拿130元,自带口粮;每次多走5、6里路,可以搭上公交车,车费只要2.5元,比私营车便宜1块钱。每月交完伙食费后,口袋就只有回家的车费2.5元,一些时候,几个同学总想着办法怎么蹭车,因为公交车是国营的,售票员不会盯得那么紧。
有个女同学,那个时候,心里还是很喜欢的那种,很喜欢她那雀跃的笑,青春,就在阳光下洋溢,也洒在我的心里。她在另一个镇上读书,从我们学校过去只有私营车、单程车费是5元,来回就得10元钱,按照这个每月的余钱来计算,得蹭上4次、至少两个月才能余下来回的车费,才可能看上一眼。虽然每月偶有信函、明信片之类的往来,也偶有熟人口信捎来;一直也没有去看上一眼,更是始终没有时间凑够来回的车费,甚至一件小小的礼物。
她以为,我瞧不上她,往后日子里说起前事时她总说配不上,曾有见面,曾有想念;某天突然跳出的招呼,某天又突然消失,在、却又不在,只是心里那些话,从来没有说起,也再没有机会说起。她想知道、还是不想知道,只有老天知道。
这几年,偶尔坐地铁、坐公交车时,会想起曾经那凑不齐的10元钱,也在想如果当初有勇气每月多向家里要上一二十块钱,结果会是什么样子,至少不会有没有开始就结束的遗憾吧。
03 傻傻的新生
读上大学,第一次坐上火车,绿皮火车,现在还记得从窗户里飘进来的黑絮,火车应该不是烧煤就是烧油,不像现在的高铁,又快又干净。
走进大学,才知道自己是个彻头彻尾的乡里人,第一次班会时,老师问有什么才艺、什么特长,傻傻想不出;其他同学说的那些,啥都没见过、没听过,这就是一个完全陌生的世界,从来没有待过的世界,推出不同的门、推开不同的窗,看到的就是不同的世界。
自己就像一个“边缘人“,被扔在我的现实世界和他们的现实世界的断层里,只能偷偷看着他们在现实的江湖里包装自己,演戏、自我组队然后厮杀;无所谓、蛮不在乎才能掩饰内心焦虑和落寞,一时也找不到搭建平衡两个世界的桥梁。
投资,看重回报率,也就是货币的终值;人生也是如此,关键节点就那么几个,踩中了,就如搭上高铁、飞机、火箭;没有赶上,就只能自带干粮走着去,一路上还得打怪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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